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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欲加之罪

    “柳仙君,晚辈奉家父之命前来将褚明佑捉拿归案,还请须弥山的各位配合我们玄苍山办事,不要包庇此等与魔族勾结的叛徒才是。”

    李竟云假意客气地向柳文殊行了个礼,话里行间全是恶意栽赃与陷害,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让柳文殊足以心神大乱的物件,展示道:“在前辈有所质问之前,晚辈想先给您看样东西。”

    柳文殊脸色白如一张纸,对于李竟云手上拿着的那样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亦难以辩驳。

    怎么会……他明明已经将关键道具好好留在了身边,可是剧情却非但没能有所规避,反倒提前了数月,而且如今作为导火索的,为什么偏偏是当初他为求徒弟平安才特意给褚明佑的护身符!?

    他登时想起大会最后一日,褚明佑告诉他平安符丢了,自己当时却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觉得徒弟竟也会有丢三落四的时候,却没想到其中竟然另有隐情!可是为什么当初褚明佑没有告诉他整件事情的缘由?

    不……不,那种情况下,除了他这个原作党,任谁都想不到李竟云竟如此歹毒,不惜用这般卑鄙龌龊的手段也要将惹怒他的人置于死地……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狠到如此地步,即使褚明佑从前受尽冷情冷眼,却也从未被人威胁过性命,少年纵然知晓世间险恶,却不知,竟还可以险恶到这种程度。

    柳文殊脑内思绪混乱却飞速地将前因后果大致地捋了一遍,可是,他仍旧想不通,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此时闵希言他们也纷纷赶到现场,看见这正在对峙的两边,闵希言皱眉道:“何事喧哗?”

    李竟云脸上笑意更甚:“既然闵掌门也来了,那晚辈今日就将来意好好告知给须弥山的诸位长辈。”

    他走近几步,将手中的物件展示给在场的人,那个平安符虽仍存有几丝微弱的灵力息体,却已然沾染了好些魔气,不再纯净。

    李竟云振振有词道:“想必柳仙君对此物并不陌生。前几日我玄苍山的弟子受托击退进犯魔族之时,偶然从一魔人身上发现此物,它虽染了魔气,可依旧尚有一股灵力流转,一看便是我仙家之物,我门弟子怀疑仙门中有人私通魔族,便将此物带回。奈何机缘巧合之下,晚辈在去年十月的仙门秋狝时偶然看见过褚明佑身上有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那东西灵光缠绕、息体纯净,与寻常护身符大有不同,十分独特,便一眼难忘,如今想来,定是注入过灵力的,可斥退低等魔物。”

    “至于这注入的是谁的灵力……”李竟云有意停顿些许,他的表情满满都是狡诈,“诸位前辈莫要说晚辈空口无凭乱扣罪名,今日晚辈前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请柳仙君亲自与这符上的灵力进行融合,如果融合失败,那今日便是玄苍山多有得罪,定会好礼相赔。”

    “但如若融合成功……”他意味深长地再次停顿,握紧那道平安符,忽然厉声道:“便是证明此物的确属于褚明佑,坐实了他勾结魔族的罪名!我相信能得到柳仙君注入过灵力的平安符的人,弟子中唯他一人吧?那今日我玄苍山就要代表诸多仙门,替须弥山除了这个祸害!”

    柳文殊勃然大怒,甚至拔出饮风挡住了他的去路,“李竟云,此处不是你玄苍山,休要张狂!我须弥山行事向来磊落,不必融合,此物的确是本仙君徒弟的贴身之物,然,在仙门大会最后一日此物便已然遗失!自那以后,褚明佑随同我们回峰,须弥山弟子有目共睹,回峰以后他再也没有

    下过山!须弥山设有结界,一旦有人进出便都会被记录在册,你大可去查出入记录!”

    闵希言道:“不错。此物来源尚且存疑,贵派自以为铁证如山,却亦是片面之词。如柳师弟所言,褚明佑自回峰起,再未下山。来人,将记录取来,诸位一看便知。”

    “你们须弥山的记录,自然是随时都可更改,可信度不高,闵掌门也不必叫人去取。”李竟云拿着手中的“证物”,一口咬死了褚明佑的罪名,摆明了不认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于是转移了话题。

    “不知诸位可否记得秋狝时那突如其来的豹纹邪虎?如此凶兽,其身形好似上古神兽,亦力大无穷、金刚不破,连家父如此德高望重之人都不知其弱点所在,褚明佑不过区区须弥山小辈,又怎会如此迅速就能将其攻破?饶是他天资卓越、惊才绝艳,可他一上来就知晓要戳其双目,难道诸位从来都未曾怀疑过吗?”

    柳文殊的脸色更加苍白,虽然他知道即使自己当初不在结课时点拨徒弟那一下,李竟云今日也会将豹纹邪虎一事拿来说事,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竟从头错到了尾,明明是对徒弟的一番好意,却不曾想竟成为了对方的“证词”之一。

    一时间,须弥山弟子哗然,参加过秋狝的弟子更是疑惑,李竟云抛出这个疑问后,他们纷纷议论起了秋狝那时的奇闻,通过赛事实况看过现场的人更是开始有所动摇。

    闵希言颇为严厉道:“肃静!”

    “李竟云。”一道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气响起,褚明佑刚从后山回来,便看见了如此场面,再定睛一看来人和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不由得握紧拳头,“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草,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柳文殊窒息了,他刚刚还在百般祈祷褚明佑这个时候不要出来,但此时他已不再是上帝视角,剧情现在已经走向失控,他根本控制不了了!

    李竟云挑挑眉,道:“褚明佑,你来的正好,不如解释一下,你的东西,又怎会出现在魔人手上?莫非你真的与魔族有染?那日斩杀豹纹邪虎,想必也是为了名扬四方,特意提前准备好的戏码吧?”

    褚明佑冷冷地道:“我的平安符早在仙门大会最后一日便遗失了!想来也是奇怪,当时有人将茶水泼在我身上,说了不用却还是一个劲地主动替我擦拭着茶渍,又恰好有人路过此处,与我说我师尊传我过去,然而师尊当日并未传唤过我,之后我将衣服换下,便已知那符丢了!当时我便好奇,是谁竟然连一个平安符也要觊觎,现在看来,莫不是有人刻意自导自演罢?”

    李竟云充耳不闻:“此物已经染上魔气,铁证如山,谁知道你们师徒二人是否提前对好了口供。如此说来,难不成有意勾结魔族的,倒还成了柳仙君不成?”

    褚明佑恼羞成怒道:“李竟云,有仇报仇,你无非是记恨秋狝与大会时我与你针锋相对、令你难堪,才故意捏造出这一场闹剧,既要寻仇,尽管冲我来便是,莫要污蔑我师尊!”

    柳文殊脑子嗡嗡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地抓住褚明佑的衣角,颤巍巍地问道:“明佑,你刚刚,说什么?”

    褚明佑一咬牙,只好坦白道:“师尊,恕弟子有违师命!秋狝初日,李竟云恶语中伤师尊,明明无仇无怨,却带着天大的恶意将师尊说得那般不堪,弟子……弟子实在是忍无可忍!”

    柳文殊心里崩溃得泪流满面:那你也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傻徒弟!!!他骂就骂了,无非是我多打几个喷嚏的事情,可你知不

    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

    他忽然看见褚明佑眼中那因为自己受到他人侮辱而升起的阵阵怒火,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柳文殊觉得自己终究没法怪徒弟多此一举,关于此事的是非对错,根本算不清。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褚明佑心里有他这个师尊,又岂会做出有悖于原作的事情……

    没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原作的剧情反而被提前了。柳文殊想起来了,同样是秋狝时,李竟云出言侮辱原主,而原作中的褚明佑就在一旁的树上稍作隐藏,却对李竟云恶言伤人一事充耳不闻,漠不关心。

    而这一次,褚明佑却没有再选择袖手旁观,反而为了他师尊的清誉插手此事,提前许久激怒了李竟云,才会让李竟云过早对他心生报复心理。

    这么想来,那大会上李竟云偏离原作轨迹使出那下作的手段划伤褚明佑的大腿,也变得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