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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西西里岛上的教父(07)

    胜利日晚宴,新学期继开学宴会后第二个盛大的宴会。今年因为鸣人的正式入学,所以稍显隆重了点。学生可以不穿院袍,甚至套上奇装异服,但必须要先画上须痕妆才能进入大厅就餐,学校合唱班则以《生日歌》为曲演唱校歌。

    这样倒弄得鸣人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早已熟会这种政治身份,不过霍格沃茨还相对没那么多功利的恭维。校长安抚道,这是大家心意,并不涉嫌任何曲意逢迎,而且须痕妆本来就是胜利的图腾——这才让鸣人的尴尬稍微减轻一点。

    不过也就十分钟,鸣人还是从那盛大的夹杂某些讽刺的“被主角”的宴会里借故逃离。他走出来时刚好看到因不屑画须痕而没法进入大厅吃东西的佐助,此时那条孤傲的背影正往灯火黯淡的走廊转角隐去。鸣人知道他饿不着,一个手势就能让他家成连的小精灵备好满汉全席送过来,却还是觉得是自己欠了别人一顿。

    “话说,你欠他的不止一顿吧……”——“喂!为什么现在连内醒独白都这么向着那臭小子啊!而且为什么用的是鼬哥的语音啊!这是声优不要钱了吗?还是被什么咒给暗示了啊摔!”

    所幸鸣人今天穿着普通的巫师便服,所以变成鸣子的时候也没变装的步骤。她悄悄溜进热闹非凡的宴会上,不被任何人注意,拿了一杯番茄汁和其他食物。等她跑出来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才能去搭讪,佐助却察觉到脚步声的靠近,提前探出半个身子,看清来人,没有起身走开只是转过了头,重新把身体藏在了柱子后。

    “啊,好巧。我可以坐这里么?”看对方没有把视线从膝上摊开的画本挪开,鸣子便不废话地坐下了。

    “果然不适合这种热闹呢,连饭都吃不好。你要么,我发誓我没有没动过这杯番茄汁,即便它看起来杯沿有些溅到的痕迹。”

    佐助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也许你可以把盘子放在地上,这样才是分享食物该有的姿态。”

    “为什么你刚才那一眼似乎在心疼我的演技?为什么你现在这一眼似乎在羡慕我的直觉?哈,女巫的直觉,尽管羡慕去吧!”

    佐助的吃相怎么说呢,有种嗅花的感觉。基本上很小口,口腔都不会有变化,咀嚼的幅度很微小,牙齿好像完全是摆设,全靠舌头含化似的。

    “啧!”鸣子没忍住轻啐,佐助正好一口食物下去,搭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吃得很作。说实话,即便是霍格沃茨,也还是在英国的地界上。”

    “你能黑的也就我大不列颠的食物了。”鸣子拿了个土豆咬,心想:“鼬哥可没那么挑……呃,好吧……我记得他吐槽(调戏)过,没了神威他在霍格沃茨绝对活不了……”

    “每次见你都在看书啊,这回又看什么书呢?”好不容易等到佐助优雅地吃完东西,矜娇地以标准的宫廷礼仪擦过嘴,鸣子带着一种“呵呵你还真以为你是小王子”的鄙薄眼神搭讪,那书难不成是《如何优雅地在女生面前扮王子》?

    “《小王子》。”

    “噗……咳咳……”

    “一本麻瓜的童话。随便翻翻,静静心。”

    “哦哦,这个故事我知道的。”鼬的博学可不只是博览魔书,麻瓜的很多书他也会看,而从小被他灌输大的鸣人脑子里也有不少麻瓜经典。这本书,正好是当初鼬放在枕头下为鸣人读的睡前小故事系列。

    鸣子叹息:“我记得,这似乎是个不怎么好的故事。一个小孩守着一个星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呆呆地看日落,那种滋味,哎……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小王子驯养了小狐狸,却还是离开了它。我就在这里弃坑的,看不下去。小狐狸太可怜了,明明是那么快乐的,却只剩下遥望麦田的悲伤了。”

    “不过玫瑰也很可怜啊。她不懂怎么表达自己对小王子的感情,只能用自尊的刺一再伤害他。他们明明那么喜欢对方,却因为彼此不肯多让一步而分别到再也不能见面的距离。最后小王子只能以死亡的方式魂归她身边。”

    鸣子跳了起来:“啊?小王子死了?”

    “被一只蛇咬死了。”

    “剧透死全……”还好鸣子只是内心弹幕没有说出口,不然真的要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对于某些人来说,我们是王子,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我们是狐狸或者玫瑰,甚至是蛇。这个童话很有意思对吗?我们每个人,都会扮演故事中的每一个角色。”

    鸣子万念俱灰:“没意思。悲剧都没有意思。”

    “不过一些所谓的大团圆结局,你却想给作者寄刀片。”

    鸣子点头:“小王子和小狐狸分开,我就想给作者寄刀片。”

    佐助摇头:“悲剧,才是人生。人生受制于命运,不自由,又何谈快乐?”

    “不,谁说人的快乐源于自由?校长就很自由,但他并不快乐。命运当然不可抗拒,每个人都是命运履带上不知寄往何方的信件,生不由己也身不由己。但原本无比孤独迷失的人一旦和某些特定的人发生独一无二的联系,就能在他者的参照中确定自我坐标,就可以回答那三个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答案分别是:我是那人的谁,我从那人的定义中来,我要到那人所在的地方去。”XlèWεn.cōm

    以上话语由智商一直在线的波风鸣子同学转述于宇智波鼬老师的三观小讲堂。

    佐助愣了,好久之后,才初醒般叹道:“你那观点,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

    佐助脸一沉,苍白凉透,睫影重重掩饰不悦的眼神:“一个在我定义中的,死人。”

    “嘁,熊孩子。敢咒你哥,我和你拼了!”仿佛嘴遁获胜一般,鸣子心头气势压人。没燃几秒钟,宴会大部队离席的嘈杂人声就传了过来,鸣子赶紧开溜。

    鸣子消失在佐助的视线之前,佐助叫住了她,用一种不知道如何表现所以干脆面瘫着的表情道:“喂,祝你……胜利日快乐。”

    鸣子一笑,这才是宇智波佐助该有的表情,顺眼多了!“谢谢,我今天很快乐!也祝你早日能找到让你快乐的存在!”

    嗯,那样的存在其实有的——有过的。

    佐助望着墙壁的阴影深呼吸,却依旧免不了看到今日的某张脸,从那阴暗中浮出意味不明的笑来。他抱紧了那本麻瓜童话,此时此刻,他不可遏制地想看日落,想看那巨大的耀眼的红日,在视网膜上印下久久不散的强烈光斑,驱散一切黑暗的压抑掠影。

    “天桴!出来!”

    天桴应声而出,它手中正拿着个算盘珠子,看起来比之前更枯槁和疲倦,连呼吸的动静都让它摇摇欲坠。幸蒙主人征召,它反射式的臣服和感动中,又发出了被虐至濒死后的本能恐惧。

    “二少爷……难道是……那款送礼的扫帚……不合心意?”天桴已经竭尽全宇智波家族的家养小精灵之力,动用无数财力物力,以人情求人、以情怀动人、以名誉诱人,甚至还用上很多不传的时空秘术延缓工期精益求精地打造那款定制扫帚了,如果还不行,它真的只能自裁谢罪。

    “把我扫帚拿过来。我想出去透透气。”

    于是,那天夜里,一道快得能切断雷电般的光从霍格沃茨闪出,往西边飞去。佐助追赶上日落,一次次看太阳落下后,又一次次往西边挪去,等待下一场落日。

    在西塔上翻看笔记本但余光一直往外望着的云雀瞥见一道闪光,心头一荡,赶紧趴到窗口仔细看,没有任何后续动静让他空期待一场。十月的夜晚,湖风已经有些阴冷的烈度,而云雀就站在风口没有回帐篷,他在等迪诺把修好的暗黑千鸟送回来,那是他不确定今天会到,但是今天要不到他就不知道怎么安然处之的赔罪礼物。

    云豆心疼他,说迪诺就在路上了,又怕他经过这么多天的颠簸后感冒,便拉着他的袖子坐在窗口下背风处慢慢等。许久,睡过去的云雀被一只飞进来的雪枭叫醒。

    云雀认得这只雪枭,就算它不是双目异瞳这么特殊,他也能分清这里面的每只猫头鹰,何况这鸟其实和他有些深层的交际。当初,几百只猫头鹰轮番用信件轰炸了他一年,他都没接过一张信,但偏偏没躲过这只聪明的雪枭,到底让它把入学通知书扔到了自己手中。就此认了的云雀入校后没有进入蛇院,也是它带路找到这个帐篷,俨然一副引荐者负责到底的傲然姿态。

    作为棚屋的屋主,云雀倒是知道霍格沃茨的学生中,能养得起猫头鹰的不一定都有钱,但绝对舍得花钱。普遍讲,猫头鹰的主人可以视为是最有钱的宠物主。在这群有钱的小主中,云雀能够判定,这只雪枭的主人,是最有钱的,因为它不论是血统、智商、技能、耐力、外形、脾气、食物、配饰……每一样都能在满屋猫头鹰中称王,而王者的派头,没有挥金如土是栽不出来的。

    雪枭的王者气息还直接表现为它和云豆的关系各种紧张。作为禽鸟之王,凤凰拥有让其它鸟类无条件臣服的物种优势,唯独这雪枭偏偏傲慢,都不怎么正眼瞧云豆这雏凤,搞得云豆很没面子很生气,见面就吼着打架。而雪枭每每摆出“随便你扑腾,我笑摸凤头”的长者姿态,让云雀背地里点赞,他就喜欢这种:管你是谁我都要婊,而且用对你杀伤最强的方式来婊的斗士姿态。

    云雀听窗户外有人讲话,细听得貌似那人是在通讯中,但不是迪诺的声音。可喜的是,云雀探出头来,看到迪诺也在,只是暂时悬停在塔外等着那通讯的人。

    迪诺无可奈何地劝道:“喂,快挂啦,再逗留就到宵禁时间了。你的护送任务我这就完成啦。”

    “奇犽,我马上进城堡了。嗯魔法屏蔽干扰,快没信号先挂了。”

    迪诺道:“和你说了多少次,注意飞行安全,飞行的时候不能用手机,不能用双面镜,不能用任何麻瓜或者魔法通讯!”

    “怪我咯。所有怪鸟系都有飞载通话功能。而且,我保险很贵。”

    “对对对,你什么都贵,所以才喜欢文斯莫克——他们家的所有东西,都华而不实。坂本家出品才是技术控的硬通货。”

    “库呼呼,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都不能称自己是技术控,其他的魔法师全都只能算是民科。我爱文斯莫克,因为一切技术在我眼里都是浮云,而文斯莫克至少是朵漂亮的浮云。”

    迪诺耸肩:“好吧,你个颜控。你和奇犽说了一路霍格沃茨的事情,可他明年才到入学年龄啊。”

    “德姆斯特朗已经开始在世家里抢生源了,他说想来这里。他们家世代都那儿读书,他不想和他家人成为校友,想要过来。”

    “奇犽明年若来了,你准又多一个斯莱特林学弟。嘿,你瞧,你另一个学弟正望着我们呢。云雀先生,晚上好。”迪诺进屋落定,和云雀笑着打招呼。

    “库呼呼呼。开始看他模样气质还不觉得,但亲见这位棚屋先生的品味和生活陋习,让人不得不承认,斯莱特林中出了一些杂质。”

    云雀照例是不会理睬无聊的蛇院式血统攻击,他忽略那皮笑肉不笑的凤梨头,对迪诺试探道:“先生,暗黑千鸟呢?”

    迪诺为难道:“我很抱歉。整个千鸟的研发团队都不知去向,大概出去考察了。而且全球顶尖的扫帚制作大师们约好了似的统一闭关,我又不放心让一般维修作坊来保养……”

    虽然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被彻底宣告失败后,云雀依旧无比失落,云豆和雪枭都飞在他身边安慰他。

    “骸枭,你过来,别靠那苏格兰农民太近,小心有寄生虫爬到你身上。”

    迪诺尴尬提醒:“咳咳……六道骸!”

    骸枭在主人六道骸的命令下飞回他肩上,而六道骸则以彻底的无视回报刚才云雀的漠视。指枭婊雀道:“你知不知道你多精贵。光是饵料和各类护羽剂每个月都超过一万加隆了,怎么能和那群贫穷人家的泥地小鸟厮混,染了虱子我都不好意思给你买药水。”

    “你可以自己兑啊,你魔药学不是全年级……”迪诺吐槽,然后遭受到了一记鸳鸯眼刀。顿时察觉汗毛倒立的迪诺有种被千年秘术诅咒的恐惧,赶紧恭维:“哟,骸枭这羽状铭牌不是文斯莫克全球限量吊坠么,妖精银器的高仿版,三万加隆还有价无市。天天看那些贵族家的小孩在晒,搞得我都想入一个了。”

    “那群低配新贵族也就这点出息了,连你这老牌贵族的审美都有点被带偏。”

    啧!保留着质朴獾院作风的迪诺,内心一万只光速天翔奔腾而过:谁稀罕这种骗小孩的玩意儿啊!不就是你们这群纨绔“酒足饭饱思文艺”,以审美之名行装逼之实才助推了战后奢侈风潮的流行吗?魔法界的市场经济完全被你们搞乱了好吧!一个小吊坠三万块,扫帚加载个通讯咒就能多卖一千,一双鞋整个简单的魔法气垫能卖到一万……鬼知道花2.5亿买一幅画是哪个豪族纨绔干的破事!彭格列全线收藏品暴涨,连带着家族控股的一切股票都涨啊——早知道多买些了心痛……

    六道骸嘴里说着辛辣的话,却把骸枭的铭牌取下来丢给迪诺:“这东西哪里稀奇,你要就给你了。刚好蕾玖小姐最新设计又要出了,我买那个。”

    迪诺接住吊坠,就多看了几眼来不及道谢,便听得六道骸猛刷“古老贵族教你摆谱”的腔调:“看看,你还真喜欢得很。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提升一下自己的精神追求了。贵族里,新派讲究吃,老派讲究穿,古派讲究书,更古一点的……”

    迪诺没忍住嘲讽:“讲究玩鸟?”

    “讲究人啊——做人知人识人交人驭人……”

    迪诺再强势嘲讽:“可惜你一个没学会。”

    “库呼呼呼。鸟比人有趣,这世界,我已经看透了。”

    “你个十二岁的小屁孩端着看破红尘轮回的禅师腔也是够了啊!”迪诺腹诽:“要不是这张嘴坏事,你会有很多朋友的。真是反派生来毒舌,死于多话。”

    六道骸又道:“你作为加百罗涅这样老牌贵族的未来首领,该往古派贵族上修行,多看些书,别每天改装扫帚和别人去飙车,幼稚。你家书不够就去彭格列看,彭格列的藏书要不够六道家还有,我让管家给你些权限。”

    要么言行不一让人忽上忽下,要么一句话就能让人又恨又爱,迪诺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应对,只好以宵禁时刻到来,不想惊动城堡的安全屏障为由告辞。

    迪诺走之前,云雀叫住他:“先生,千鸟什么时候能修好呢?”